XiaO

记忆里的那些不重要

XiaO / 2016-11-19


中学一年级,冬季的的运动场。

那是记忆里少有的很特别的场景,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,空气里凝着寒气,地面温度让刚着陆的小碎花迅速地消失,干燥的土色也随之晕出了些许的深色。同学的随身听里是刀郎《2002 年的第一场雪》,那是一首很应景的歌曲,因为那真的是那一年的第一场雪。

那一年的时间很快,快到一个眨眼,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年。现在想起来,总觉得那时候的人是简单而且可爱的,也可能是在那个时候,我知道自己是喜欢着一个姑娘的,虽然现在已然并不记得她的样子了,我也没有姑娘的照片,而记住的也仅仅是自己曾经应该是喜欢过的。

其实,现在的自己似乎也并不能够确定曾经就是喜欢过的,因为时间终究带走了一切,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。更何况喜欢这个词语的本意,并没有完全相同的定义,虽然现代汉语词典里面对这个词语有完全字面的标注,但是我想,每个人的感受应该并不都是相同的吧。所以,我终究还是忘记了很多事情,可能也包括喜欢这件事情,也可能并没有忘记,它就是真实地发生过。也许,这样也并没有什么不好,毕竟现在的我,连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可能会趋向于忘记,无论这是否是我的本意。

其实想想,那时候的人真的是很纯粹的。如果你会打篮球,那么体育课就成了你的个人秀场,无论你是否选择了假装并不在意场外围观的很多女孩。同样,如果你会弹吉他或者跳舞什么的,那么一定也会有姑娘把你放在心底的。只可惜,这些都不是我所擅长的,所以,我也就并不知道,我是否曾在某个姑娘的心里出现过了。这算不得是遗憾,因为我连那时候的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过某个姑娘都已然不确定了,所以,曾经是否在某个姑娘心底出现过这件事情,似乎也就不那么重要了。

上课铃声想起的时候,大家都从教室的前门往里走,张冰塞给我一只猕猴桃,然后往教室里她的位置径直走去,我一下子并不知道做何反应,只是随着人流往前,走向自己的位置。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个样子和颜色看上去都很特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,我不知道它的名字,不知道它的功用,其实,关于它的一切,我都不知道。就像,我并不知道张冰的一切一样,除了张冰这个名字。那个时候没有方便的网络可用,而我终究也没有问起过张冰,她递给我的到底是什么,因为下学后我把它放在书桌的抽屉里,就彻底忘记了这件事情的存在,直到有一天我翻开抽屉,发现它已经完全没有了当初张冰递给我这个东西的时候的样子了。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吧,很多时候,我们可能并不会注意到正在经历的东西,直到很久以后的某个瞬间,回头张望,才发现,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。

后来我渐渐相信,有些人来到这个世界上,可能就是为了做一些事情的。那么,这也同样意味着,有一些事情,并不是他们所擅长的。比如那个时候的我,身体比较弱,经常感冒。上午最后一堂课结束后是午饭时间,同学们都急急忙忙地出了教室,奔向食堂或者校外的餐馆。张冰走过来,递给我一张简笔画,上面画着一只 MashiMaro,外形白胖很可爱,旁边有一行铅笔小字,希望我快快好起来。我看着她笑,她也笑。而一堂期末考后,张冰站在教室的窗台下哭了,她觉得最后面那个题目她应该是可以写正确的,可是写错了。那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张冰哭的样子。有些东西,在我们的脑海里,沉积下来,时光渐老,记忆却依然很新。虽然当我这么说的时候,已然记不深刻,但是我知道,它的确是发生过的。随着岁月积累,人们在回忆过去的很多事情的时候,可能都会云淡风轻,或许只是因为他们都已经过去了。就像现在,我在轻描淡写地回忆着,其实这一切可能都已经不重要了,于张冰,于那个让张冰哭泣的期末考,甚至于我。总之,日子还是飞快地流转着,很快地,记忆就会被新的事情填充,不执着的人,日子总存在于未来的某一天里。

不太记得那个下午具体是怎样的经过了,只记得那天天色阴沉,大家在做一次彻底的校园清洁,似乎每个人脸上都溢着一丝莫名的兴奋,因为这将是属于这个学期的最后一个下午。张冰把一本高尔基的《童年》递给我,并祝我假期愉快。后来,那本关于高尔基的童年真的成了我在那个假期里翻看最多的东西了,偶尔还会在边角的空白处写上些字句,或者因为在那样的年月里真的没有太多娱乐,也或许其他的原因吧。总之,关于那个假期,我的脑海里就只留下了高尔基的《童年》了,只是不晓得再后来张冰把它放在了哪个角落。

偶然发现在学校大门外的梧桐树对面,有一间可以租借图书的小屋,那里可以借到很多书,而且很便宜。现在想起来,多多少少都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,就像在那个年代里随处可见的影碟出租行一样,现在已然完全没有了踪影。至于那间小屋的命运,我想,应该也是一样的吧,或者变成了发廊,或者变成了车行,总之,应该不会再有图书租借这项服务了。

而或许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,在那个碟片流行的年月里,我是没有看过一张影碟的,这是否要算作一种遗憾,我并不知道。这就像生活在伪满州时期的小孩子没有尝过甜味一样,不过他们也可能更加不幸,因为据说他们根本不知道,这个世界上除了酸甜苦辣之外,还有甜味的存在。不过从逻辑上来讲,在一个不能尝到甜味的年月里不知道甜味为何物,似乎应该是一件幸运的事情,就好像在你根本无能为力于某件事情的时候,也根本不用去思考怎样才能做成某件事情,因为从最开始你就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存在。所以, 逻辑上来说,他们的生活应该更加简单纯粹,并且无忧无虑。不过好在,即使我知道很多影碟行的存在,也知道影碟都是做什么用的,这依旧没能把我的兴致从书籍上转移过去,我也就不需要动用脑细胞去折腾这些东西了。所以,这到底是不是一种遗憾,好像也就不重要了。

只是在某些下雨的黄昏里,我会听到楼上某个功放机里传来的不知道是谁的歌声,特别是在冬季阴雨的季节里,歌声伴着雨声,从窗口飘入,沉积在童年最开始的记忆里。很多事情发生得太快,我们似乎都来不及思考,也或者是因为我们都太年轻,很多事情被我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。面对青春呼啸,我们跑步向前,自由自在或者身不由己,其实,也只有我们自己才知道。只是,当我们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,已时隔多年,记忆或许也已经模糊了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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