XiaO

你在过去,思念在风里

XiaO / 2019-02-09


我想,人终究是逃不出自己的过往的。那些发生过的曾经,都或深或浅地刻在了我们的心上,无论我们主观上是否愿意。

曾听一个朋友说,很喜欢莫奈的画。朋友在法国的时候,曾看到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,静静地面对着一幅画,两行泪就兀自下来了。我想,老人的举动,或因对画喜爱,或者因画思人,亦或者兼而有之吧。我自己也很喜欢莫奈的画,然而我很清楚地知道,我远没有被一幅画感动的能力,而只能用自己会被一段曲子感动的心情去理解老人对画的感动。

想起母亲说过的我小时候的一件事情,是关于听歌的。母亲说,一天中午,已经到了午饭时间,却迟迟不见我回家吃饭。 后来问起我去哪儿玩儿了,我说我又去偷听别人家放歌了。其实直到现在,关于这件事情,我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,除了母亲口中简单的描述。

而我所记得的只是,小时候家里有一台收录机,差不多有一只小型烤箱那么大,一直放在老家的木柜上。我模糊地记得,母亲说,当时购买这台机器,也是和我以上的经历有关的。要知道,在那个时候,差不多的乡村,物资依旧是比较匮乏的。母亲说,我后来念中学的那个县城,在她和我爸结婚的时候,还全都是瓦片房屋,而且一间小二层都是没有的。

至于以上我如何用了“偷听”这个词,我也不知道。不过从后来小表妹的一段经历,或许能够理解一二。记得刚上幼儿园的小表妹,某天学会了一个新词——“非常”,然后她无论说什么,都会把”非常“加在她口中的那个“我”后面,而并不考虑其是否合适或者是否是她想要表达的意思。我想,我口中的那个“偷听”大抵也是出于相同的缘故吧,可能我实际想说的,也只是“听”这个意思。 而无意识地说出的“偷听”,则可能更多地成为了母亲关于我童年里这件事情的记忆点。

曾有人说,只有我们听不懂的歌曲才是在听歌。因为那些听懂的,其实大多都是自己的故事。而当我们以一种回忆的姿态看那些过往的时候,好像都简单地称之为故事,轻描淡写,无关轻重,甚至可以是调侃。然而,我们也清楚,当他们真实发生的时候,其实可能更像是事故。

家访这种事情,我除了在电视里见过,它从来没有在我的生活里发生过。然而相反,每一年里但凡上学的那几个月,每个月母亲是必然会访一次学校的。有时候我在学校会碰到母亲,而更多的时候,我并不知道母亲来学校了。而无论我在学校是否遇见了母亲,母亲口中我在学校的表现就成了当天晚上的主要话题,而后我就很确定地知道,母亲今天又去过学校了。

母亲念书只念到高中。其实我现在都不知道,母亲是否高中毕业了。在我所听到过的家庭版本里,读书在她们那个年代,倒更像是一件很“随意”的事情。随意的不是想不想念书,而是对于作出念与不念这个决定本身的随意。

那个时候念高中并不是一件普及的事情,甚至能不能念初中也是需要考试选拔的。而母亲是附近几个村子里唯一考上高中的小孩儿。听外婆说,母亲念高中的时候,每天清晨是要走近两个小时的山路的。为了赶上早课,通常都是天还没亮就从家里出发了。而大多数时候,都是外婆送母亲去学校,然后自己一个人返回。有一次,好像是时间弄岔了,当外婆一个人沿着山路返回的时候,天依旧是漆黑的。外婆说,她当时自己都害怕起来了。

现在想来,母亲那个年代的生活,终究是远去了。我所能听到的,也只是一些差异或多或少家庭版本的故事,而它们,大抵也都刻在了母亲心底最青春的年代里了吧。

记得中学的一个寒假,母亲问我怎么现在很少听到我唱歌了,我已经忘了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,甚至我都不记得自己是否曾在母亲面前唱过歌。而现在,我所听的都是没有词的曲子。可能只是因为,语言已经越来越无力了吧。

你在过去,思念在风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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